我个性很“拧”,偏爱与众不同。当年我在微软的经历,就非常“奇葩”:我是在“穷乡僻壤”的西区(成都)加入微软,然后是东区(上海)+西区,然后才回到北京负责全国。

当我东区的老板从上海来到成都接管西区时,他恼羞成怒。因为他好大喜功的前任,给他留下一个巨大的“黑洞”:前任采用各种合理不合理、合法不合法的途径组建了一个庞大的团队,而收入远不足以养活这支团队。事实上,这支近 200 人的团队——我当时开玩笑说的——不属于微软公司,而属于以前任个人名字命名的“公司”,但这个“公司”已然破产。老板无计可施,只得将与我平级的所有 manager 全部降职或解雇,由东区团队全盘接管,只有我不降反升,在我的业务线上兼管东区及西区。

前段时间,曾有朋友问我:创业以来,有什么难忘的阅历或困难?我轻描淡写地说,无非是九死一生,或向死而生。然后给他转发《创业就是穿越死亡谷。何以致胜?万物唯心!》,里面有我翻译的创业曲线。

当我离开微软创办现在的公司时,现在看来,并没有想得太清楚。就算并不缺乏资金和人才、没有经历过合作伙伴背叛,也仍然难逃一死。我在《创业吧!如果你宁愿死去,也矢志不改初心》中披露过,我曾经经历过一次“死亡纪念”。我写道:

 

毕竟,向死而生,我做到了。是什么样的力量,让我克服恐惧、战胜死亡?……我对许多朋友说过,就算天塌下来,也决不会影响我吃饭睡觉。临了,我还得写首诗。

怕什么呢,我改变不了世界,可世界也改变不了我。我做我该做的,贪嗔痴难免,且修且行,做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,乐在其中。

所以我觉得,可耻的不是破产,而是明明破产却死不承认。很多前年,我曾经写过:

 

失败未必不是一种荣耀。大多数人只是活着,奢侈地承天之赐,成功或者失败都与他们无缘。

或许是因为成王败寇的传统眼光,我们的文化特别不宽容失败,导致人们耻于承认失败、羞于宣告破产,连颁布十余年的企业破产法都仿佛不存在似的。

一位江浙某中型城市的朋友,曾在银行工作多年。她说,市政府想修地铁,银行论证后认为本市人口密度和交通状况不足以支撑地铁,但政府决心已下,银行不得不出资支持。地铁建成后,果然乘客寥寥,地铁公司年年亏损,银行资金打了水漂。然而,地铁公司“决不会”破产。

“不厚先生”曾在大连和重庆大量打造“表面光”工程,并大量赢得不明真相的“吃瓜群众”的好评和颂扬。即便是今天,大连海边“尸横遍野”、直辖市重庆比从前更像码头,也仍然没有多少人知道,“不厚先生”造成的巨大亏空,这两座曾经美丽的城市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填平。

因此,我斗胆在昨天的文章里说,“如果中国政府能够破产,哈尔滨市政府以及东北各地的许多政府,可能早就破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