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的内容,算是情绪管理的概述。从今天开始,我带你对重要的负面情绪进行逐一分析。今天是愤怒。

进入正题之前,需要提醒你:我们要学习情绪管理,但情绪本身是无罪的。比如愤怒,它或许是一头猛狮,你需要善待它才不会被它撕咬,但它有它的生存权。

爱因斯坦说:“只有傻瓜才心存愤怒。”爱因斯坦并非总是智者,人人都难免心中有一头猛狮。

1 愤怒是什么

愤怒是一种粗暴的情绪,具有难以控制的巨大力量。

当你遭遇不公正的对待,感到被轻视、被冒犯,无法容忍某种行为的时候,你就会愤怒。

愤怒是穿戴着盔甲的恐惧,是别人伤害你之前所做出的防御性反应。

愤怒可能是冲动的、不由自主的,短促而猛烈;也可能是静默的、有预谋的,愤怒者头脑清醒,比较克制。

愤怒可能是对挑衅的直接反应,也可能是未来反击的推动力。

愤怒可以被克制,潜藏很长时间,也可以短暂性地猛烈喷发,然后恢复到比较平静的状态。令人失去理智的愤怒电光火石地喷发之后,你对某人的怒气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。

无论愤怒的形式是什么,它不可避免地遭遇道德谴责。因为无法控制愤怒的冲动,你的品行受到质疑,别人觉得你软弱、缺乏意志力。发泄愤怒常常让事情发展到期望的反面,对你的社交处境产生不良后果,甚至破坏人际关系。

有的人可能不爱生气、也不习惯发脾气。他也许跟人发生短时间的争执,坚决地把观点讲清楚,他不喜欢被误解、被忽视,但他不会对他人进行语言上的攻击,更不会对人进行身体攻击或虐待。他对暴力没有兴趣。但即使是这样的好脾气,如果有人故意伤害他的家人或好友,他也一定会表现出极度的愤怒。

而容易怒气冲天的人,暴躁之后也会感到懊悔,经常为此闷闷不乐。当他被激怒时,常常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,如果有人反对他的看法,他就会大吵大闹,甚至和别人大打出手。有时他也会独自发泄怒火。比如上班时被老板批评,他气得打碎自己汽车的挡风玻璃,发泄深深的挫败感。

显然,有些人确实更容易发火。可这是为什么呢?是人们天生具有攻击性,还是后天的教养使人倾向于发泄怒火,又或者这是对痛苦经历和糟糕环境的反应?

2愤怒让你很难看

前文我提到,达尔文是情绪研究的先驱。他发现,在愤怒的时候,心脏和循环系统会受到影响。

确实,没有任何东西能像狂怒一样让你血脉偾张,让你突然感到一阵热潮,尤其是在寒冷的时候。你的血管里充满了血液,膨胀起来、变得凸起,前额和颈部更为明显。血液流入你的双手,你好像准备采取防御行动。

达尔文知道愤怒的暴发与大脑有关。他写道,兴奋的大脑把力量传递给肌肉,让人毅然决然。

总之,愤怒是让人激动的一种情绪,它给你赋予行动的力量。生气时,你的脸会发红、发紫,眼睛瞪大,嘴唇紧闭,牙关紧咬,表现出强大的决心。有时,你也会把嘴唇缩进去,露出牙齿,好像在挑战冒犯你的家伙。

愤怒还会改变声音。怒气冲冲的时候,你难免胡言乱语、唾沫横飞,话语却是混乱不清。

如果不加约束,愤怒通常是最喧闹的情绪,以尖锐、粗暴且快速的声音发泄出来。

愤怒会逐步升级,它在暴怒者的脸上逐渐加剧。不仅如此,愤怒时整个身体都好像膨胀了,直到最后通过言语和身体暴发出来。

愤怒作为一种情绪,体现了无法压抑的力量。它使你的判断遭受考验,迫使你思考在沮丧情境中应该怎么办、怎样以适当的方式和行动应对冒犯。

愤怒和选择是难舍难分。愤怒会引发价值观选择问题,也就引发了伦理道德和品行的问题。

3愤怒与基因变异有关

前文提到,情绪源于大脑结构,它是理性的基础。如果没有前额叶皮层,你就很会对外部世界漠不关心,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。

你还可以从大脑解剖深入到肉眼看不到的事物:基因。

研究显示,攻击性具有遗传因素,一个大家族的男性都表现出持久而显著的攻击行为。他们很容易极度愤怒和暴力,很容易爆发攻击和冲动行为。DNA测序发现,这些人身上负责产生单胺氧化酶A的基因都出现了错误。

酶能够分解其他分子。单胺氧化酶A分解神经递质,包括多巴胺、5-羟色胺和去甲肾上腺素等,它们使大脑的神经元互相通信,以某种方式塑造了你的情绪和性格。所以,“易怒家族”的实质是,他们无法产生单胺氧化酶A。

单胺氧化酶A基因主要有两种:较长的,产生的酶较多;较短的,产生的酶较少。如果身体中的酶比较少,大脑中神经递质的降解就会比较慢、效率比较低,更有可能出现冲动和攻击行为。

因为单胺氧化酶A基因对攻击性和暴力的影响,它获得一个绰号:“战士基因”。似乎,攻击性和暴力行为只是坏基因的结果。

但是,认为“每种行为的背后都存在着某种基因”的“基因决定论”十分有害。事实上,基因对于复杂行为的影响甚小。单一的基因缺陷确实会导致大脑功能障碍,但大多数行为特征出现的原因十分复杂,是很多基因共同相互作用的结果。单胺氧化酶A基因与攻击性的关系最大,但它不是唯一与攻击性有关的基因;另一方面,一种基因可能负责不止一种行为。

事实上,如果贴标签的话,单胺氧化酶A更应该是“抑郁基因”、“赌博基因”,因为抑郁症患者和赌博癖的单胺氧化酶A基因序列同样发生变异。

某人携带着某种基因变异,并不能预测他是否会表现出某种行为。因为与行为相关的变量非常多,其中最重要的变量无疑是环境。

后天教养和创伤性经历对人格的发展影响很大。环境会干扰基因的某些作用,并与个人发展的结果相互影响、并形成折中方案。例如,基因组完全相同的同卵双胞胎,如果在不同的家庭中长大,他们的人格并不太相似。

以暴力行为为例,如果童年时受到虐待或忽视、在不稳定的家庭关系长大,单胺氧化酶A基因变异者确实更容易受到虐待的影响,但如果他们在健康的环境中长大,却只有很少的人会变得暴力。

所以,你必须记住,单独的基因并不会转化为情绪。基因不是行为的本质,单胺氧化酶A也不是攻击性行为的同义词。基因的重要性在于它提供了行为的遗传机制,但决不能得结论说,基因变异就足以让人成为罪犯。

4安顿好你的愤怒

愤怒可能是暴力行为的前奏怒,是应该避免和控制的消极情绪。但是,愤怒之后并不一定总伴随着攻击,没有愤怒也依然有可能发生暴力。

亚里士多德认为,每个人都会愤怒,在适当的时候、为了适当的目的、以适当的方式表达愤怒,需要细心的判断和良好的美德。

从孩提时代起,你就应该学习如何应对所遭遇的不公正。比如,大男孩欺负你、同学把你的铅笔折断了,你应该如何表达愤怒?把拳头砸在桌子上、明确地表示抗议好过生闷气,有可能防止你最终采取失去理智的的行动。

早在2000年前,古罗马哲学家塞内卡(Seneca)就写过一本关于愤怒的著作。他认为,愤怒是你身体里不可避免的组成部分。

他生存的古罗马,绝不是安宁和平的时代。我们生活在拥挤的城市,难免撞到人或者被人踩到脚。事事遂心顺意、永远得偿所愿是不可能的,对人发脾气、突然火冒三丈简直太容易了。

但是在塞内卡看来,愤怒有损尊严,必须避免发怒。“重要的不是对方做错了什么,而是你如何对待他们的错误。”塞内卡说。